无处安放的心电人

周一的上午,心电图室里挂着的两面蓝色布帘后,不断有病人躺下开始采集心电图,几分钟的采集频率快得让病人来不及看清医生的脸。布帘外,不断有新的病人走进心电图室问“轮到自己没有?”开始时,范咏梅坐着和病人慢慢说,但随着病人越来越多,她不得不站起来提高嗓门,本来说话声音就不大,这样的“喊”让她明显有些吃力。

虽然医院心电学的主任医师,但是范咏梅时常笑称自己是科室里的“消防员”,哪里有“火”就往哪里跑。从年踏入心电行业以来,今年已经是她进入心电行业的第二十五个年头。

生命难分简单和复杂

范咏梅时常会想起自己二十多年前中级医师资格考试时的情景,她坐在衡阳医学院一间大教室的最后一排,整个考场只有她一个人考的是心电图的中级医师,还有另外一个女孩考的是中西医结合。

在她的记忆里,那时候的心电医生绝大多数都来自护理岗位,基本上没有受过系统的专业培训,科室里心电图的种类也很少,只有常规心电图、动态心电图等几个基本检查项目,一门似乎没有太多技术含量的“操作技术”成为了人们对心电图的刻板印象,从二十多年前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但是二十五年来,作为心电行业发展的亲历者,范咏梅亲眼看着心电学的专业内涵不断丰富,从最初的常规心电图到带有监护功能的动态心电图、无创心脏电生理、心内电生理、心电图运动平板试验……心电图逐渐成长为一门系统的学科,一同成长的还有心电医师的队伍。

作为湖南省第一个拥有博士学位的心电医生,医院心电学副主任医师肖春霞心目中,诊断一份心电图就是解一道数学难题。北大博士毕业的她如今已经医院的心电图室工作了七年,但是对于任何一份心电图,肖春霞从来不敢说这个很简单。“涉及到生命的东西,我们没法用简单和复杂将它分成两类。”

每隔一段时间,在心电图定期举行的疑难病例讨论会上,肖春霞看到的最多的一个场景就是一群心电医生对着同一张疑难心电图,从病史、临床、波形的细微变化等不同角度进行细致判读,甚至一度争得面红耳赤,不相上下,但是最后总会在众多意见中,斟酌出哪一个更合乎逻辑、病人情况、发生的高概率等情况。

“我们做这一行就晓得它的内涵,晓得它的魅力,心电这个行业并不简单,它本身就是一门很好的学科。”肖春霞认为。

心电图里的生死游走

当王川全(化名)看到自己体内的钾含量已经达到10.6mmol/L时,他惊到了——作为心脏活动的重要元素之一,人体内的钾含量一旦超过8.5mmol/L,就很可能引发心脏骤停。但是就在刚刚那个带着心电图机的医生没来之前,按照以往自己的周期性麻痹症中,时常出现的间歇性低血钾症状,他的想法还是继续补钾。

施艳辉就是通过心电图及时发现王川全高钾倾向的心电学医师,作为一个从事了心电行业十九年的“老”心电人,醴陵市医院(下面简称“医院”)的心电医生施艳辉见过到太多被一张心电图从生死边界拉回来的病人。

“心肌梗死作为心血管病的常见病种之一,有时候不是表现为胸痛,而是肩膀痛、肚子痛,甚至牙痛,这些都可能是心肌梗死的放射效应。”施艳辉分享了自己的一次亲身经历。一个骨外科的病人因为左肩膀痛得像刀割一样,起初以肩周炎的病因收留住院。

医院规定,每个住院的病人都需要做一个心电图,做完心电图后,施艳辉这才发现病人之所以痛得这么厉害,原来不是因为肩周炎,而是由于心肌梗死放射到了左肩膀。“如果不通过心电图及时发现,可能随时会要了这个病人的命”。施艳辉说道。

目前,中国现患心血管病人数约2.9亿,心血管疾病仍高居死亡率首位,占居民全部死因的40%以上,每5例死亡病例中就有2例是死于心血管疾病。而心脑血管疾病随着年龄的增长,患病率也逐渐增加,随着我国老龄化的加剧,心电图对于心血管疾病的预测与防控更加必不可少。不仅如此,如今的心电图应用范围已远超出了心内科,在呼吸科、神经科、内科等几乎所有临床科室都占据着一席之地。

五十多岁的“初中生”

诊断心电图时,施艳辉有时会想到一个从未谋面的二十多岁男孩,知道这个男孩是因为曾经在心电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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